刘修从枕下拿出一大捧红色的荷包,每个小孩手上放一下,红通通的荷包映着孩子们通红的小脸,洋溢着浓郁的节日喜气。刘安、刘业接过荷包,迫不及待的掏出里面的大钱,叽叽喳喳的叫道:“姊姊,姊姊,快帮我戴上,快帮我戴上。”
汉代的压岁钱叫厌岁钱,又叫厌胜钱,不是市面上通用的五铢钱,而是特制的一种大钱,上面铸着各种吉祥语,像什么“千秋万岁”,“天下太平”之类的,再铸上龙凤龟蛇等各种瑞兽的图案,是一种吉祥物,上面还有环,可以系上丝绦,挂在脖子上。这些大钱制作精美,是孩子们难得的玩物,也是到时候互相炫耀的重要对象。
蔡琰和刘和是两个年龄比较大的孩子,过了年十四岁,按照当下的规矩,都是可以谈婚论嫁的成年女子了,只是因为刘修那被人看作自私的要求,她们现在还不用考虑这么多问题,可以心安理得的混迹在孩子之中。刘和和刘修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,又是在自己家里,显得很自在,而蔡琰跟着她那个大儒父亲太久,多少有些放不开。在给那些半大孩子戴厌胜钱的时候,抿着嘴唇,小心翼翼,尽量不与他们有太多的身体接触。
刘修看着手中的指环,想着那神秘高人把它叫做乾坤环,一时有些出神,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了蔡琰身上。蔡琰非常敏感,头都不敢抬,脸红得像抹了过多的胭脂,连半透明的耳垂都有些红了。她想逃出去,却又不敢,过了好一会儿,见刘修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,只好鼓起勇气,走到刘修榻前,微微欠身施礼:“将军有何吩咐?”
“啊?”刘修正想得迷糊,忽然被蔡琰惊醒,一时没会过意来,睁着一双大眼,无辜的看着蔡琰:“昭姬啊,有什么事?”
蔡琰窘迫不堪,心道是你一直看着我,却问我什么事?
“大哥哥,这小姑娘是谁?”唐英子推了推刘修。刘修连忙回答道:“哦,她是蔡祭酒的女儿蔡琰,是个才女。”才女二字一出口,刘修突然想起来了。自从广汉发掘出那个大墓之后,蔡邕父女一直在广汉研究那个古墓。因为有很多古籍在洛阳兰台,不可能全部抄写一遍,所以蔡邕带着一帮人在广汉整理其中的文物,而蔡琰则经常往来于洛阳和广汉之间,查对那些残篇断简。眼下要论上古史研究,只怕眼前这位面红耳赤的小姑娘才是首屈一指的专家。
“昭姬,你来帮我看看这个指环。”刘修褪下手中的指环,交到蔡琰手中。“那里面有一行符,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?”
蔡琰接过指环,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下来,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,娇羞的神情却瞬间变成了一个平静从容,仿佛是一个浸淫于学问多年的老儒。她就着灯光,仔细查看了指环内的符文,眉头轻锁,沉思了片刻。
“我没见过这些符,一时半会也无法破解其意,不过我见过类似的符。”蔡琰目光炯炯的说道:“将军,闻说你身边有三件神器,除了这只指环之外,其他两件能否也给我看看?”
刘修和卢夫人互相看了一眼,二话不说,一个掏出了短刀,一个掏出了青牛角,双双递到蔡琰面前。蔡琰也不谦虚,接过来,仔细打量了一下,先将青牛角还给了卢夫人,摇摇头道:“这件神器应该是后出的,这上面的文字和殷契文有些类似,虽然看起来古拙,可毕竟是文字,和这两件神器上的符号比起来,已经要晚得多。”
“殷契文?”刘修虽然号称也是古文大家,却不知道殷契文是什么东西。
“就是殷商器物上的铭文,是广汉那座大墓中发现的,数量很少,每件器物上只有几个字,多的三五个,少的一两个,总共不过五十个字,和这上面的非常相似。”
刘修明白了,她说的应该是早期的甲骨文,就是夏代使用的文字,是汉字最初的雏形。据后世专家比较可靠的说法,甲骨文起于夏末,真正成形在殷商,到了周代发展成金文,也就是大篆。
“那座墓中有早期的……殷契文?”
“目前只能这么说,因为我们想不出更古老的名字。”蔡琰抿了抿鲜艳的嘴唇,眼神却有些飘忽,好像还沉醉在学问中没回醒过来:“在那里面,还有不少像这样的符文,但是到目前为止,我们只能猜出几个意思,绝大部分无法破解。”
“等等,这青牛角是商代的文字,不是周朝的?”刘修非常意外,他一直以为这真是老子传下来的东西,而老子却基本可以确定是春秋末年的人,他应该用提周代的金文才对。那个时候文字是非常高深的学问,可不存在什么今文和古文。
“我不知道这青牛角是什么时候制造的,又是什么人制造的,但是我可以肯定,这两个字肯定不是周代的,因为周代传下来的文字与这两个字区别很大。”
蔡琰拿起指环和那把短刀:“这两件神器,基本可以肯定是一个年代的,这上面的符文,应该也是一种文字,将军你看,这里面有两个符文是非常接近的。”
刘修接过来看了看,在蔡琰的指点下,果然发现符文中有一部分非常相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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