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宫里突然传出一个谣言,说刚刚回宫的皇嫡子不是天子的血脉,而是另有其人。因为涉及到天子和皇后,这个谣言传得很隐秘,但再隐秘的谣言,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,没花多少时间就传到了天子和宋皇后的耳朵里。
宋皇后在第一时间除去了自己的冠服,在椒房殿静坐绝食,天子闻言大怒,下令彻查,宫中一时大乱,谣言不仅没有得到抑制,反而更加喧嚣尘上,传得沸沸洋洋。
就在这时,何贵人献了一计,验明正身,以证清白,只要证明了皇嫡子是天子和皇后的血脉,那自然真相大白,谣言也就不禁自灭。天子恼怒异常,却也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谣言搞得心神不宁,自己也想弄个明白,便采取了何贵人的计策。
玄阳子入宫,施合血秘术,过程如何,不得而知,只知道天子突然晕倒,急召太医入侍。半个时辰后,天子一醒过来,就下令收了皇后的印绶,送掖庭看管,同时下诏车骑将军宋丰一家禁止外出与人接触。
还蒙在鼓里的刘修也接到了诏书,命他立即进宫见驾。刘修不敢怠慢,立刻赶到北宫,在德阳殿外等了好一会儿,却没有得到了天子召他入见的口诏,正在疑惑之时,张让带着一个小黄门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,小黄门手中捧着一只玉碗,碗中有半碗水。
“张常侍,这是陛下赏我的水?”刘修开了个玩笑。
张让皮笑肉不笑的摇了摇头,手腕一翻,亮出一根银针:“卫将军,陛下有诏,要取你一滴血。”
刘修很茫然,不过还是很顺从的伸出了手,任由张让在手指上戳了一针,挤出一滴血落入玉碗之中,一边还开玩笑道:“一滴血算什么,臣在边疆时,流过几大碗的血呢。”
张让瞟了他一眼,嘴角抽了抽,什么也没说,转身走了。
刘修诧异的耸了耸肩,对旁边值勤的守门郎中说道:“张常侍这是怎么了,神秘兮兮的。”那郎中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,但也估计到可能和最近宫里的谣言有关,不敢多嘴,只好装没听见。刘修吃了一闭门羹,更是不解,却也不能说什么,只好在一旁干等。
时间不长,张让出来了,站在台阶下,仰起头,用鼻孔看着刘修,拉长了声音,冷冰冰的尖声叫道:“卫将军刘修听诏——”
刘修连忙拜倒在地:“良乡侯卫将军臣修听诏。”
“诏:刘修归府,闭门谢客,无诏不得擅自与任何人来往。”
刘修一愣,仰起头看着张让:“张常侍,这……这是何意?”
张让眯起了眼睛,冰冷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人: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只不过陛下口诏,我一字不落的传诏便是,卫将军也不要想得太多,只管接诏即可。”
刘修听着口音不对,不敢再说,伏地再拜:“臣领诏。”
“那就回去吧。”张让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声,转身走了。刘修在门口愣愣的站了片刻,也只得转身出宫。殿门前的几个卫士互相看了一眼,谁也没说话,不过眼神已经明白无误,卫将军完了。
说的也是,和皇后有染,居然还生了一个儿子冒充皇嫡子,要想继承帝位,这个罪名可是一般人撑得起的?唉,皇嫡子刚刚回宫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,谁想到没多长时间,就完全变了样。这卫将军也真够胆大的啊,真是什么女人都敢勾搭。
刘修回府之后,立刻咐咐人把门前的仪仗全给收了,府门关得铁桶也似,宣布闭门谢客,任何人不准外出,也不见任何外客。王楚一看这架势,当时就吓得变得花容失色,紧紧的揪着刘修的袖子:“夫君,究竟出了什么事,这好好的出门进宫,怎么一回来就闭门谢客?”
刘修耸耸肩:“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陛下让我闭门谢客,我就闭门谢客了。”他摸摸王楚的头发,又安慰道:“没事没事,天子做事就这样,有一出没一出的,说不定又和上次召你入宫一样,逗我玩呢。”
王楚看看刘修,见他虽然有些茫然,却不慌乱,这才稍微放了心。她心里不安,偷偷的想派人出去打听一下,没曾想人还没出府就发现有缇骑守门,而且领队的人也不是先前认识的。
王楚感到了事态的严重,她把情况告诉了刘修,刘修在院子里站了半晌,还是不得其解,只好安慰王楚说:“没什么好怕的,该来的总会来,你有身孕,不要太担心了,天塌下来,有夫君我扛着。”
王楚手脚冰凉,眼神散乱。刘修见了,连忙把她扶到屋里,小心安慰。
……
德阳殿,一只玉碗在地上摔成几片,混合了血的水洒得到处都是,天子暴跳如雷,跺足大骂,皇嫡子刘协跪在一旁,泪眼婆娑,却不敢上前去劝他的父皇,他刚刚挨了天子一个耳光,半边脸都肿了起来。
“把他关到掖庭去,关到掖庭去,朕不想再看到他,不想再看到他。”天子嘶声大吼着,双目赤红,不停的挥舞着袖子,他头上的玉冠不知道什么时候摔落在地,头发散了开来,掩住了半边脸,瘦得皮包骨头的手神经质的抽搐着,薄薄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发抖。
“他……他……他怎么能这样,怎么能这样?”天子不住的跺着脚,声音里带着哭腔:“朕待他如手足,他怎么能这么做,他欺骗了朕,他辜负了朕,朕要杀他,朕要把他凌迟处死,朕……朕要灭他的三族,朕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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