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税落税的那些人,基本上都是有权有势的人,所以加征吃亏最大的是底层的商人。
加征的消息传开后,南直隶上下皆怨气冲天,即便是偷税落税的商人,也对此异常不满——在大家看来,今年能加征一次,明年就能加征两次;今年能加征两个铜板、明年就能加征四个铜板。
辽响就是最好的例子,年年都说是临时的,但年年都有辽响!
虽然征收的银子是拿来充当税银的,但南京锦衣卫没有加征税银的权力——为了避免落人口实,只能巧立名目向商人强行收费。
因为加征一事,南直隶士绅集团内部的分歧越来越大!
周瞻接管锦衣卫后,本份的税丁都没有乱伸手,周瞻开始欠饷后,本份的税丁只能饿肚子,贪钱的那些税丁却吃香的喝辣的、且屁事都没有,所以本份的税丁也开始捞钱。
南直隶民怨沸腾,不仅南直隶的官员开始弹劾周瞻,京师也有大员开始弹劾周瞻。王鹏君在南直隶也常被人弹劾,所以崇祯认为是旧例,压根就没有在意。
王鹏君返京十日后,郑芝龙才遣使报捷。
皇太极误判了大明水师的实力,结果被郑芝龙趁虚而入,直接杀到了盛京,把皇太极都吓出一身冷汗,然后马不停蹄返回关外,不过郑芝龙也损失惨重,郑芝龙的亲卫十不存一,郑家的水师折损了近万人。
对此时的大明而言,郑芝龙的功劳仅次于灭国之功——南安伯是事前许诺给郑芝龙的封赏,只要郑芝龙肯出兵进入东江镇,朝廷就答应封其为伯爵,同时并提供一百万两银子的粮饷,但郑芝龙超常发挥,立下了更大的功劳,所以在王鹏君看来、应该给郑芝龙更大的赏赐。
王鹏君提议邀郑芝龙入京,同时派太子出城十里亲迎,赐其蟒袍玉带、封郑芝龙为南安伯、可世袭罔替,加署右都督;同时赏其子世袭锦衣卫百户、并许其入国子监读书。
王鹏君的提议遭到了文官集团的强烈反对,甚至王鹏君的岳父也建议王鹏君修改封赏提议。
大明立国数百年,才新增了几个世袭罔递的伯爵,结果今年就出了两个。
蟒袍玉带,大明最高等级的赐服,即便阁臣也很难获得,结果今年就有两个武将获得了蟒袍玉带的赐服。
文官们怒了,如果不是锦衣卫太过凶悍,他们都想指着王鹏君的鼻子问他——难道武将想骑在文官的脖子上拉屎吗?
土木堡之变后,武将集团就是文官集团的弟弟,如今竟然想翻身,这谁能忍?
崇祯上位多年,对文官集团的奏折轰炸,早已经免疫了,不过这一次和以往显然是有些不同的——文官集团真的很愤怒,如果崇祯执意支持王鹏君,他们很可能会撂挑子。
文官集团的愤怒,王鹏君是有些无语的。
后金这些年一直压着大明打,北直隶都快成了后金的公共厕所,人家想来就来,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狠人,竟然领军在后金都城附近溜达了一圈,这种猛将就应该重赏以激励三军、这种事就应该大力宣传鼓舞士气,让大明的百姓知道明军还是有实力和后金斗一斗的。
对大明而言,最怕的就是天下人都认为你要完蛋,那不完蛋也得完蛋,李自成后期为啥让明军闻风而降,就是因为天下人都认为大明要完了——如果李自成能收服吴山桂挡住鞑子,李自成挥师南下时,南方也会闻风而降。
文官集团对于封赏的意见有两个:一是兵部尚书杨嗣昌提出的功过相抵——杨嗣昌认为郑芝龙一没有拿下重要的城池要塞,二没有斩杀多少鞑子的首级,但自身却折损了一万多人,如果不是吓得鞑子回援,反而要治罪,杨嗣昌的建议获得言官集团的支持;二是温体仁提出的封爵酬功——朝廷让郑芝龙出兵时,虽然没有下旨封爵,但明确许下了承诺,温体仁是知道内情的,而且也赞同了这个计划,所以自然不好反对,温体仁的意思是封郑芝龙为南安伯、并许其子入国子监,但爵位不许世袭罔替,也不用来京师夸功。
“杨尚书整顿京营需要几年的时间才可以建功?”王鹏君开口问道。
“若用来守城,一年即可,若用来与鞑子野战,臣也不敢保证。”杨嗣昌迟疑了一下后才开口答道。
“一年?杨尚书太高看自己了,若两年内鞑子在次入关,光凭京营绝对守不住京师。”王鹏君满脸不屑的答道。
“永安伯是不是以为天下就你一人会练兵。”户部尚书侯恂开口怼道。
“即便一年能成军,但鞑子会给你一年的时间吗?鞑子虽然败退,但主力未损。洪总督帐下的十几万大军,皆是各地抽调而来的精锐,不可能一直在蓟辽停留。蓟辽军已经残了,想恢复需要数年的时间,若陕西、山西、四川等地的军队全部返回驻地,鞑子随时都可以入关,到时京营若守不住京师,你能负责吗?”卢象升和孙传庭都是名将,但手下无兵可用,所以也拿叛军束手无策,这段时间高迎祥、李自成、张献忠等人的势力依旧在急剧膨胀。
“可让勤王军在蓟辽多驻扎一段时间。”温体仁主动开口替侯恂解围。
“那陕西、山西、四川等地怎么办?难道朝廷坐视逆贼割据西北?”王鹏君看了众人一眼,见没人开口后又继续说道:“知道洪总督屯兵通州,为何迟迟不愿进攻吗?因为打不赢。如果没有郑总兵孤军深入逼退鞑子主力,鞑子肯定会在关内站稳脚跟,如果真到了这一步,会导致什么后果,你们应该是知道的,郑总兵突袭盛京,可以说是挽救大明于危难之中,不厚赏不足以酬其功,不厚赏,谁还愿意替朝廷卖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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