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璇玑失魂落魄的走出客房,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侧阴暗角落里的荣禄,她跌跌撞撞的回到餐厅的大堂上。克利福德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,急忙迎了上去。
“亲爱的,你怎么了?”克利福德的柔声话语将李璇玑拉回到现实中来,温暖的大手握住她那冰冷的玉手,让她觉得心头一阵温暖。
“没什么,克利福德,我有些不舒服,我们先回去吧。”李璇玑很是伤心李重的变化,从前一向嫉恶如仇的兄长居然会变得如此善恶不分,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和自己敌对,李璇玑下意识的就觉得不能和兄长过分纠缠。虽然他算是自己在世上的唯一亲人,但若是李重仍旧助纣为虐,李璇玑是不会认他这个兄长的。
克利福德搀扶着李璇玑,辞别包令之后,带着李璇玑出了勒布雷的餐馆,坐上一辆豪华马车,往自己的寓所而去。
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,李璇玑只觉得胸口越来越压抑,好在克利福德一直在身旁安慰着她。虽然克利福德醉心艺术,但他不是傻子,他还是看出来李璇玑的忧虑,低声问道:“你为什么烦恼?是因为你哥哥不同意我们的婚事?还是你和他的立场是对立的?”
李璇玑长出了一口气,黯然问道:“你看出来了?”
克利福德点点头说道:“包令爵士说你哥哥那些人都是清政府的官员做派,我想你哥哥的官职一定不会太低。看得出来刚才你哥哥对我的态度很不友好。”
李璇玑轻叹一声道:“是的,哥哥他是清朝的官吏,而且他反对我们的婚事。”
克利福德有些奇怪:“你的家人不都是被政府军害死的么?为什么你哥哥还会站在那一边呢?”
李璇玑摇摇头说道: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,但假如他还是不愿意脱离清廷,我是不会认他的。”
克利福德点点头说道:“不论你如何选择,我都会支持你的。”
李璇玑忽然觉得很是愧疚,克利福德对她很好,可是自己除了这幅身躯之外,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他,她的心任然是在另一个人身上的。
克利福德的寓所距离十三行街区不远,就在广州英国领事馆旁边,这里围绕着英国领事馆形成了一个英国人的定居点,很多在广州做生意的英国人都在这里建了屋舍,而英国领事馆则派出卫兵保证这一地区的安全。其实英国人在广州这片土地上不算是很安全,特别是晚间英国人是不敢单独离开这片区域的。很多时候抢劫、绑架会落到英国人的头上,而且广州的百姓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,曾今火烧十三行,所以外国商馆区一直都有荷枪实弹的各国士兵守卫着。
回到住所之后,李璇玑觉得很累,和克利福德说了几句之后,便回自己的卧房休息。克利福德很尊重她,只要她不愿意,克利福德都不会对她有更亲密的举动。所以克利福德只是轻轻的在她额头一吻,便目送着她回到房间。
躺在软软的床铺上,李璇玑却怎么都睡不着,一直睁着眼睛到下半夜,最后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的困顿过去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李璇玑忽然觉得自己被人轻轻摇醒,睁开眼来赫然发现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站在自己床边。
李璇玑微微一惊,但随即镇静下来,这个人她认识的,白泽堂的密探,自从她到了广州之后,一直都是她和自己联络的。李璇玑很佩服这个小姑娘,年岁不到二十,但她的身手却非常利索,夜间潜入英国商馆区对她来说却是易如反掌之事。
那黑衣少女低声道:“李检点,请随我来。”
李璇玑皱眉道:“若还是让我回上海,我是不会去的,这边的事还没有办妥。”
那黑衣少女低声道:“堂主要见你,有重要事相商。”
李璇玑知道她说的堂主是指童强胜,在她到了广州之后没几天,童强胜就到了广州。白泽堂的地下势力颇大,江南、江北十余省都有白泽堂的细作、密探和杀手,童强胜亲自到了广州来,足见西王这次对广东天地会起事非常重视。而李璇玑自己却知道,她奉命前来广州联络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,只是她离开上海的一个借口,联络天地会的事西殿是不会真让她去办的,广东天地会群雄也不会听她一个弱质女流的话。因此,李璇玑并不相信童强胜会有什么事要和自己商量,无非就是再劝自己回上海罢了。
当下李璇玑轻轻摇摇头说道:“你回去和童堂主说,我是不会回去的。”
那黑衣少女轻轻嗯了一声,忽然猛的左掌一翻,袭向李璇玑的脖颈,李璇玑骇然,她在军中也学得些武艺,当下挥臂格挡,却没想到那少女这是一记虚招,右掌早已狠狠的切在李璇玑的玉颈之上,李璇玑顿时晕了过去。
那黑衣少女受了几年的训练,常年在生死线上挣扎,这种手段自然比李璇玑要厉害,她打晕李璇玑后,看着晕迷的李璇玑轻叹一声自语道:“姑娘别怪我,西王来了,指定要见你,说若是你不来,用强都要把你带去的。”
说罢,那黑衣少女将李璇玑背在身后,从窗户跳了出去,屋外自有几名白泽堂的人接应。几人进来时早已经打晕或是用迷药吹箭放到了几个英军岗哨的人,这时候离去自然也没有惊动英国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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