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昏沉沉,恍恍惚惚,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我推门进家,妈妈看见我吓了一大跳,“你怎么淋成这样?妈妈帮我脱去身上的衣服,把我塞进了棉被,迷迷糊糊地,我就睡去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恍惚中,好像是有人叫我,我努力了好久才睁开眼睛,眼角湿了又干干了又湿,我揉眼的时候,眼睛上有明显的颗粒感,生物老师说的是真的,眼泪里面果然有盐。只听是妈妈叫我接电话。我揉揉被糊住的眼睛,绵软地支撑起来。浓重的黑幕笼罩着大地,没有了炉火的温暖,屋子里甚至比寒冷的冬天还要冷。
我甩甩头,让自己精神一下,一看表已经七点二十了,会是谁呢?我来不及穿鞋,踮着脚地跨步到客厅去接电话。
“喂,”我的心因为跑了两步而紧张起来。
“你好,李云,我是孙英。”是孙英,竟然是孙英,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。眼神不由自主向旁边望去:此时此刻,我的爸爸正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,距离我只有二十公分,头靠在沙发背上,十分悠闲地抽着烟,烟圈一圈一圈地弥漫开来,看上去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我紧张地听着电话那头,生怕被爸爸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。“我用我们邻居家的电话给你打的电话。”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就“哦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电话那头沉默着,仿佛等着我再多说些什么。过了许久,他才挤出一句话:“今天,对不起。你还好吧?”
原来他没忘今天的约定。我的心已经沸腾起来,爸爸转过头看了我一眼,紧接着“嗯”了长长的一声,清了清嗓子。我的心都有点哆嗦起来,只好说,“我还好,你还有其他事情吗?”我故作冷冰冰地说。
他仿佛愣住了,没想到我会这么说,不知道怎么接我的话茬,过了几秒钟才说:“没有了,好好休息。”我立马挂断了电话,爸爸吐了一大圈烟,仿佛并没有看我。我顺手向上翻了一下通话记录——“8235206”,我在心里默记了一遍,才发觉我连拖鞋都没有穿,一股穿心的冷从脚底蔓延上来,好疼。我跳着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床,盖上了被子,心砰砰地跳个不停。
那个年代,家里有电话的人家很少,电话费并不便宜,自己家打电话尚且能省就省,何况借别人家的。他说这是他朋友家的电话。我心里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打这个电话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,失落的心情就已经恢复了大半。“好好休息”虽然只有四个字,也让我驱散了一天的寒意。我拿过日记本,在本上记录下了孙英的电话,也在日记本上写下了“驱散寒冷的利器竟然是春天的雨。”
青春原来有点善变,刚刚还沉浸在被放鸽子的痛苦里,现下一颗激动的心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。
周一开学,我到的十分早,上学7年,我几乎没有迟到过,就算是生病也没有请过假。到了以后,我就拿出了语文课本正在背刚学过的课文,突然同学们骚动起来,有同学进来大声喊着“孙英回来了。”
“什么?孙英回来了?”同学们激动起来,我没听错吧?真的假的?
“哪呢?哪呢?”同学们吵吵起来,我的眼睛早就不由自主地向外张望起来。
“在前面呢,”同学们闻言呼啦啦不约而同地涌出了教室,聚集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。我也跟着出了教室,在人群后边踮着脚张望。
果然,在初一三班的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蓝色棒球服,米白色的毛衣从开着的两襟露出来,正满面春风地搬着一摞书走在甬路上,步旅轻盈地上了台阶,拐过墙角进了前一排的那个教室——初一三班,不是别人,真的是孙英,他果然回来了。
啊!他真的回来了。昨天晚上打电话,他竟然一丁点儿都没有透露。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。我心里不禁又生起气来,迅速地回到座位上。整整一上午,我都没再看见他。心里五味杂陈。差不多半年的修养,于他是死里逃生,于我又何尝不是呢。
下午放学,我像往常一样出了教室,推着自行车正向大门走去。刚走到初一三班的门前,就听见有人叫我。我一回头,是孙英。我的心紧张地跳起来。
那姿势并不像是偶遇,倒像是在墙角等了许久。那时候同学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。他示意我跟他去一下。我也没多想,支好自行车,跟着他进了初一三班,看着他走到最北边第五排靠外的一个座位,弯腰拿了些东西,又朝我走来。
他脸上带着微笑,是羞赧又格外真诚,棒球服开着衫露出暖咖色的毛衣,两手拿着东西缓缓向我走来,我却看不清是什么,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教堂的情景,他在红毯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,缓缓地向我走来,问我愿不愿意。
他“嘿”了一声,打断了我,我清醒过来,原来是一封信,他递到我的手中,继续说道:“来不及跟你解释,都在信里了。”
我伸手接信,他忽然右手抬起来,我条件反射地一躲,以为他要摸我的头,没想到他轻轻松开手像是变魔术一样,一条红绳项链呈现在眼前,他脸有点红笑着说,“廊桥庙上,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,给你买了一个礼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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