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刚巨舰内,有多处洞天福地,虽为外来者,但黑白子许是要彰显诚意,居然也给杨狱安排了一处颇大的洞天。
内里山川如林,风景秀丽,更有诸多侍女相随伺候,显现出龙门派的豪奢来。
“……”
直至送走了黑白子,杨狱仍觉有些无语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,这乾刚界反天居然将他推举为魁首之一。
“正所谓,一饮一啄皆为定数。昔年龙泉惊变,你固然险死还生,却也随之名动诸天,不止是乾刚、十劫诸界,便是一干九劫大神通者,大多也知你名姓。”
谛听的声音适时传来,交织的九色如水般流入这片洞天,化为模糊的虚影:
“乾刚界若要联络诸界以反天,那魁首自然也得涵盖诸界,
而纵论十劫诸界,又有哪个比你的名头更大,更响的?”
谛听似在感叹,杨狱却觉他有些幸灾乐祸,颇有些无言:
“这些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我只怕很难悄无声息的潜入天海界……”
被推举为反天魁首,杨狱虽觉无语,却也不甚在意。
无论有无此节,都不耽搁他在须弥、大罗天上挂上名号。
事实上,如谛听所言,他的名字,必然会被刻在了北极驱邪院与须弥摩耳崖上。
“悄无声息的潜入?”
谛听闻言却是忍不住连连摇头:
“你当天海是什么所在?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,那是绝无可能的!”
“嗯?”
杨狱微微皱眉。
“你道这些年来去天海的诸般修行者,又有几人不曾登记在册?”
谛听收敛神色:
“你大抵不知,一百余年前,紫薇帝君逆长河而归,执星斗之道,当时,不知多少星神之属,神仙之类随之归来……
天海,已初步有了规矩……”
“规矩。”
杨狱咀嚼着这个字眼,心中自然浮现出诸般讯息。
天庭,以诸般天条规束神佛仙魔妖。
最初,天条颇为简陋,不过十数条罢了,可随着亿万年岁月变迁,九劫最盛之时的天条如天网,涵盖到方方面面。
大到位阶晋升,疆域分布,小到出入天海,婚姻嫁娶,乃至于收录门人,皆在天条的归属之下。
“若不能悄无声息的潜入,那你们?”
杨狱皱眉。
他对于天海所知不多,对于大罗天也无甚了解,可不想立时就迎来天庭的绞杀。
“自然是,偷渡!”
谛听没有隐瞒:
“这一百二十年间,三葬大师在寻访旧友,而我,则在琢磨如何潜入天海,而不被大罗天所知……”
“哦?”
杨狱有些好奇:
“你有办法瞒过祂的耳目?”
“这,自然是瞒不过。”
谛听本想说能,但念头一转,还是摇了摇头:
“祂的境界不是我能理解,更没有丝毫把握能瞒过祂,
但,如今非是九劫,天庭法理还未重塑,而祂的麻烦也很多,或许也未必就能洞彻一切……”
“不要说或许,未必……”
杨狱打断了他:
“我只问你,若是依着你的法子‘偷渡’入内,有没有可能迎来天庭的追杀,甚至于,直面祂?”
此赴天海,他心中诸般决断,更有心搏一个通天道途。
可越是如此,他反而越要小心行事。
“……那想来是有可能的,不过……”
谛听无法反驳:
“不过,你我在那位的眼中,或许并不值得注意,尤其是,在那些位即将归来的如今……”
谛听很冷静。
他应那三葬之邀,固然不想再如九劫那般,亿万年为人胯下坐骑,却也不是想找死。
他的行事,同样小心,远比杨狱都更为小心。
“九劫的诸位无上存在,都将归来!紫薇帝君只是第一,而非唯一!”
听得谛听沉声回应,杨狱心中微动,他可是已经见过一尊了。
“九劫之年,帝因几与道同,固无有可与之抗衡者,但十劫如今,大道未归,天道亦为重塑,那些位,必然有着谋算……”
说到此处,谛听也还是含糊了一二,有些话,他知晓,但却绝不能说出口,只能道:
“你只需知晓,此行固然危险重重,但绝不至于一入此界就沦入算计之中……”
“是吗?”
杨狱不置可否,心中倒是信了几分,相比于自己,这尊幽冥神兽之王可是更惜命的多。
不过……
“你背后,是哪位尊者?”
“……嗯?”
谛听微微一怔,回头瞥了一眼:
“背后?背后哪有人?”
噗!
杨狱一抬手,将谛听凝聚而成的光团打灭,流光交织间,他若有所思。
千余年间,他与谛听打交道的次数可不少,对于这头神兽之王是有着了解的。
其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,寰宇之间或许也无几人比他的见识更为广博。
可后续正因为如此,他行事从来是三思而后行,瞻前顾后,畏首畏尾都不足以形容。
九劫八亿四千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,他莫非连一次超脱藩篱的机会都没有?
不外乎是不够果决。
曾经如此,如今突然改变,杨狱大抵是不信的,除非是……
‘必然有人在背后给了他承诺,而这个人,绝不是三葬和尚……’
杨狱心中转过念头,虽无法猜测此人是谁,但有此猜测,还是让他心中一缓。
“呼!”
幽静的洞天之内,杨狱阖眸入定,梳理着此行玄黄的得失。
这一百二十年间,他所做着实不少,除却诸般神通整合、灵相修持至三劫外,武道也有不少长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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