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劲如弓,拳似箭出!
潮汐般外泄的血气于刹那间被拳风吹散。
这一刹,时间好似变得缓慢,缓慢到王府后院内外的一众人,几乎全都看到了那自如海血气中探出的手掌。
第二次?!
心中震怒陡然散去,这熟悉的声音,瞬间让他想起了多年之前的西北城外,那是他八百年来,第一次身死……
“杨狱!”
简短的念头在心中浮现之刹那,老妖的眼神就变得极度凶戾,刀罡不退而反进,化斩为削,沿其手臂上撩,
欲枭其首!
然而,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,他的眼皮就是一跳。
血雾之中,又有一只手掌腾起,如玉手指根根攥起,平推而出!
砰!
这一下直推,凶猛到了极点!
老妖只觉后背发寒,这一式平推之劲,似将他身前所有的气流、真罡尽数打爆。
他所察觉到的,是冥冥之中的示警,这一拳若是命中,他立时就将被整个打穿!
‘这小子?!’
震怒的念头一闪,老妖仅存的一臂已然拔升到胸前,五指翻转如莲花上托,接住了这一拳。
轰隆!
下一瞬,烟尘弥漫,偌大的王府后院都为之一震,首当其冲的小院更是被瞬间震成齑粉。
老妖的双眼顿时浮现赤红,他不想退,却不得不退,且是剧烈后退!
只一刹而已,已裹挟着重重罡风气爆,倒退出里许之外。
其速快到极点,纵然强如余景,也只觉眼前灰线一闪,贯穿了王府后院的诸多院落墙壁。
连无形的空气,都被撞出了痕迹,好似一颗流星极速划过了天际。
这一幕,太快太快,快到了哪怕是余景、云泥道人都未看清,甚至不知老妖为何暴退。
只看到了,那三阴戮妖刀,与那如玉的手掌相交……
噗!
血肉之躯,硬撼刀罡!
狂风吹卷灰尘,王府之内气爆未落,可一众人的眼神,皆已被那自滚滚血气潮汐终迈步而出的人影所吸引。
或震惊、或喜悦、或是松了口气……
“三阴戮妖刀,不外如是。”
一声闷响,那凝练至极的刀罡,已在众人骇然的眼神之中,被一下捏碎!
“这是……”
废墟之中,黑山老妖轻拍着胸前的灰尘,他的衣衫未破,可无人可见处,一拳印清晰的烙在他的胸前,且直抵后心。
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,心头翻起了滔天大浪。
令他动容的,不是三阴戮妖刀被破,也非自己被击退,而是那一拳中蕴含的恐怖血气……
呼呼~
带着暗红的风中,玄服猎猎,杨狱长身而立,环顾众人,视线掠过黑山老妖,落在脚下不住‘呜咽’的白犬身上。
“干得不错。”
五年里日夜未平息的剧痛终于消失,杨狱不由得微笑。
养狗千日,用在一时。
十多年里,十数次改易其命,又助其炼化道果,到今日,白犬终是有了几分峥嵘。
白毛细犬,其仅有一门神通,即是‘咬’。
只要近其身,则它张口,则必咬中!
也就是黑山老妖的境界太高,换做寻常武圣,猝不及防之下,一口就要被咬断脖颈、嚼碎头颅!
“嗷呜!”
白犬长嘶,毛发抖动,许是因为主人在后,即便身上有伤,却似比之之前更为凶戾几分。
染血的獠牙不住摩擦,狰狞可怖之相,让面色煞白的秦姒都有些心悸。
“你,竟真个将老妖婆的舍身印,化为己用?!”
短暂的沉寂之后,老妖终于反应过来,再看向杨狱的眼神,就不由得变了。
何止是震惊?
简直是惊悚!
自古而今,不说有史记载,就连野史也算上,这三千年里,也绝无第二个人能与那怜生老妪比底蕴。
数千年的修持,纵然是一头猪,其底蕴也不可估量,遑论那老妪的天资悟性,实也是绝顶行列了。
其人的修持,远远超过古今任何大宗师、武圣。
纵然其经历过被邋遢道人、张玄霸逆斩,仍然如此。
这样可怖的修持所发之舍身印,侥幸存活,已是超乎想象,遑论化为己用?!
“呼!”
悠长的吐息好似狂风过境,吹散了血气与烟尘。
一手轻抚着白犬,杨狱眸光半开半合,感应着自身与外界的不同。
他的身体之中,淡金色的血液缓缓流淌着,一滴滴如同珍珠一般通透,其中蕴含着及其强大的精气。
长达五年的碰撞磨砺,怜生老妪以毕生精气神所化之舍身印,终被他反向磨灭,且化作薪柴,将他自身的精气神,推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。
这远远不是什么宝丹、大药可以相比,这是一场常人无法想象的,巨大造化!
武道,以换血为始,且贯穿了整个武道,这,是武道的根基。
蜕变后的气血,正如怒涌之潮汐,在他的体内不住翻卷,由下而上,令他发生着巨大的蜕变。
血、气、体魄、横练、真罡、五感……
乃至于,眉心前,多年来无从着手的天眼,都在此刻,滚烫一片,好似要发生什么变化。
“难怪寒月那极擅钻营之辈会……”
一掌破刀罡,一拳退里许,老妖的心潮震荡,实非外显的平静。
他一生之中,从来没有这样的狼狈过。
然而,他的疑问没有得到回应,心中震怒的念头都未及闪过,就已被他彻底压下。
因为那头,杨狱已然动了。
砰!
足落则大地震动!
仅仅是一步跨出而已,于杨狱而言,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步,可落在王府后院的其他人眼中,这何止是石破天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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