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!
本就无什么人的酒楼中,一片死寂。
杨狱端着酒杯,心中古怪。
不止是他、王老道、方烈血,即便是张龙福自己在脱口而出后,都不由的一怔,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姐夫。
但在感受到一干人或诧异、或惊疑的眼神之后,还是咬牙重复了一遍:
“我听姐夫的。”
王老道回过神来,有些气极:“世子,不可胡闹!”
“世子,你……”
方烈血扫了一眼杨狱,心中升起不安。
“王管事,我信不过他们。”
张龙福心如擂鼓。
从小到大,他都没有真个做过决断,此时就不由的有些惴惴不安,下意识的靠近自家姐夫。
“世子!”
啪!
杨狱落杯,淡淡开口:
“你有意见?”
王老道的声音戛然而止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这才惊觉自己之前的话已然有着逾越了。
哪怕自己自幼照料世子,也没有资格质疑他的决断。
“可……”
面对神色冷峻,仍有击杀宗师后未散的余威的郡马爷,王老道心神一颤,说不出话来了。
“你果真要听我的?”
杨狱没有理会那老道,视线落在张龙福的身上。
短暂的接触,对于这位龙渊王的小世子,他心中实则是有着不小的失望的。
不说比之幻境中曾见过的老爷子,比之裕凤仙也相差甚远,整个一不曾见过风雨的稚嫩花骨朵。
不过,眼光倒是还成。
“嗯。”
有着杨狱开口,张龙福压力顿去,突然有种奶奶、姐姐还在之时的感觉,忙不迭的点头。
见此,王老道眸光一黯,方烈血心下摇头,神色却无变化,只是看向杨狱的眼神有些波动:
“郡马爷以为如何?”
“不去。”
杨狱回答的很果决。
龙渊道地处边关,苦寒为诸道之冠,驻军之多,同样是诸道第一,三州一道里,驻守着百万大军。
若是失控,彼此攻伐,不要说关外的天狼、大离是否有异动,单单边军勤王,就是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了。
裕凤仙都懂的道理,他哪里会不懂?
“呼!”
方烈血深吸一口气,声音变得沉重:
“大将军此来交代过了,无论如何,都要请世子西行避难,郡马爷不要让末将难做才是!”
“呵~”
张龙福很有眼力的倒酒,杨狱从容饮酒,落杯,轻吐浊气:
“说不去,就不去。”
“你!”
方烈血呼吸急促,眸光大炙:
“张灵峰已占据了大势,麾下宗师不止袁飞一人,更有大宗师坐镇,郡马爷以为凭你就能护住小世子,夺回王位吗?!”
“我不能,方征豪便能吗?”
杨狱心中一冷。
龙渊道三位诸军大将里,以魏正先武功最高,林启天最为低调,方征豪财势最雄,家世最强。
他不但朝中有人,且其家族更是白州首屈一指的巨富,比之四大家在青州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这样的人,要是师出有名,那还了得?
呼!
一言不合,酒楼中顿时被寒流充斥。
见得剑拔弩张的众人,王老道一颗心都几乎跳将了出来:
“方将军,郡马爷!都是自家人,有话好好说,有话好好说。”
他急的浑身冒汗。
但两人自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,方烈血面色漠然,语气冷冽:
“郡马爷执意如此吗?”
话语中,他的衣衫无风而动,立于身后的长枪微微颤动,发出犹如虎啸龙吟般的枪鸣之音。
他的身后,酒楼之外,云州军的一干高手也都提起内息,刀剑虽未出鞘,却也都流溢出深深的冷意。
“姐夫……”
张龙福止不住有些紧张。
杨狱此时满身血污,外翻的伤口多达十多处,右臂更是皮开肉绽,可见筋骨,这状态可着实说不上好。
“执意如此。”
杨狱正襟危坐,不立不起,只衣衫扬起,手按刀柄,语气沉凝如冰:
“你又能奈我何?”
“呵~”
方烈血面色一沉,旋即轻笑一声,提枪后撤,大踏步离去:
“希望你不会后悔!”
“呼!”
见得方烈血离去,王老道及一干护卫这才松了口气。
杨狱却不甚意外,眸光一转,望向酒楼之外:
“来喝杯酒?”
谁?
王老道又是一怔,就见得一条昂藏精壮的身影跨步而出,蓝衣猎猎,不修边幅,却正是龙渊道总捕齐六一。
“好威风,好霸气。”
齐六一大马金刀落座,丝毫不客气的连连灌了几杯酒,方才长出一口气。
他上下打量着杨狱,语气中带着惊叹:“谁能想到,一别不过两个月,龙渊道九大宗师,你就杀了俩!”
他的惊讶,发自内心。
两月前,长留山所见,眼前这位虽也杀了一位宗师,但武功实则比之宗师还是差了一线的。
两月而已,竟又突飞猛进了?
“齐捕头迟来一会,或许还能再杀位边关大将。”
杨狱落杯。
方烈血被惊走,自然是因为这位降龙罗汉。
“那可未必。”
扫了一眼杨狱满身伤势,齐六一不禁摇头:“那方烈血虽强不过袁飞,但以你此时的状态……”
“如你我这般人,断气之前,胜负谁又说得准?”
杨狱反问。
能够修持至宗师的武者,多是千锤百炼,些微伤势实则对战力无有太大损耗。
当然,大剑师这样失了本命剑武功大跌的宗师除外。
没了趁手的飞剑,沧海武功至少跌了三成,甚至还要多,同理的,还有正常的箭术宗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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